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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同仁血案看中國醫(yī)改機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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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事件] 作者 :BYB.cn 日期:2011-9-27 1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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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患者缺乏醫(yī)學知識,加之溝通不暢,最終使得醫(yī)患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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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接受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專訪時,上述同仁醫(yī)院耳鼻喉科負責人稱,首次手術無法完全切除病變的情況比例極少,不幸還是發(fā)生在了王寶洺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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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但是,對于醫(yī)院是否就手術風險盡到告知義務,他特別強調:此前已按慣例明確告知患者,并有患者方面的簽字確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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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看到了日期為2006年10月18日的“北京同仁醫(yī)院手術同意書”。其上第八條為“術后病理報告腫物若為惡性,需再次手術”;手術同意書上,王寶洺的簽名清晰可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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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或許是由于對手術效果心理落差太大,王寶洺此后的舉動表明,在腫物惡性成為現(xiàn)實后,他對手術同意書上的“風險提示”選擇了忽略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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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時,對于誰也不愿意看到的意外情況,徐文提出了兩種治療方案供王選擇:進行放療,或再次手術切除病變;由于同仁醫(yī)院沒有放療服務,如選擇放療則需轉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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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同時,出院病歷寫明,王寶洺需定期返院復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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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徐文提供的兩個方案,王寶洺全部予以拒絕。為何如此選擇?只有王寶洺本人才能給出答案。而從王妻對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的敘述中,只能感知那段時間里王寶洺的痛苦,以及他內心的迷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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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自從做了手術,王寶洺一直想找徐文溝通。手術前一天,徐文才從外地出差回來,沒有和他們交流第二天手術的內容,這讓夫妻倆非常不滿;手術后,王妻稱,她多次找徐文都沒有找到,護士總回復她,“醫(yī)生忙著呢,在做手術呢,沒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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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王妻說,她在住院區(qū)和門診區(qū),都找不到徐文。“其實他就是手術后疼,我們想找她問問,如果能解釋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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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對比后來在中國協(xié)和醫(yī)科大學腫瘤醫(yī)院治療時的情況,夫妻倆對同仁醫(yī)院越發(fā)不滿。王妻告訴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,腫瘤醫(yī)院手術前一天,醫(yī)生曾和他們仔細分析了病情以及手術的優(yōu)劣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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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,偏偏王寶洺一直找不到徐文,這就為災難埋下了種子。在接受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采訪時,王妻自言自語地嘆息說:“總找不到徐文,偏偏那一天,被他碰上了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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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06年10月23日,王寶洺從同仁醫(yī)院出院。10月31日,他即到腫瘤醫(yī)院進行會診,病理會診報告單上顯示,“燒痕處可見腫瘤”——這其實就是一周前同仁醫(yī)院病理報告的另外一種表述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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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但并無醫(yī)學知識的王寶洺不可能理解這一點;同時他不可能或許也不愿意接受,激光手術不能像傳統(tǒng)的手術刀那樣清楚地切割深處腫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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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腫瘤醫(yī)院“術后CT雙側聲帶組織明顯增厚”的診斷結果,更讓王寶洺憤怒莫名——既然說切除右聲帶,為何還存在聲帶?他甚至認為,徐文做了一場“偽手術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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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實,這里所說“聲帶”并非器官,只是影像學表述的概念,對應于聲帶所在的肌肉組織,所有CT等影像檢查都作同樣表述,不論聲帶本身存在與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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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醫(yī)學術語與普通語言相距太遠。悲劇是,此刻沒有人給王寶洺講解這一切;或者,他的思維已經(jīng)無法跳出他的受害想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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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同仁醫(yī)院一位醫(yī)生事后說,王寶洺的疑問,是一個病人正常的想法。但他強調,“醫(yī)院接到投訴后調集了他住院手術的病歷,也調集了手術所送的病理標本,組織專家進行討論鑒定,結論是別的醫(yī)院在CT上看到的這個‘右側聲帶’,是腫瘤的復發(fā),還在那個部位”;“后來他在外院做了全喉切除,術中所見和術后標本都證實了這一點。因此徐文給病人不可能做的是‘偽手術’。醫(yī)院和徐文本人反復給他講這個道理,給他看病理標本,但是王寶洺不能理解,他認定就是徐文害了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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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或許正因為此,徐文隨后在病歷上為王寶洺所留的兩條醫(yī)囑,對其已失去效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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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術后越早放療越有效,王寶洺的放療在海軍總醫(yī)院進行。7000拉德的放射劑量盡管已經(jīng)足夠,但王寶洺病情在幾個月后繼續(xù)發(fā)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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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07年7月21日,他再次出現(xiàn)在同仁醫(yī)院就診。因病變快速生長,此時他已出現(xiàn)了呼吸困難等癥狀。搶救中,同仁醫(yī)院為王寶洺緊急做了氣管切開手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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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07年7月31日,患者自行出院。此時,醫(yī)患信任或許已經(jīng)蕩然無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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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出院后,王寶洺到中國醫(yī)學科學院腫瘤醫(yī)院,找到頭頸外科主任醫(yī)師吳雪溪就診。吳雪溪對財新《新世紀》記者回憶說,王寶洺當時的情況是“腫瘤復發(fā),且已是晚期(Ⅳ)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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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有的腫瘤屬于‘跳出來’型,比較好辦;有的屬于深處縱橫捭闔型,王寶洺的情況屬于后者,較為復雜。”吳雪溪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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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此時,惟一的選擇是保命,做全喉切除手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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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王寶洺當時依然不信自己已達喉癌晚期,更不愿就此喪失說話功能。他不理解“表面上看起來好好的地方,底下是腫瘤”,直到吳雪溪為他做了喉部穿刺,看到病理結果確實是深處有腫瘤細胞,王寶洺才轉變態(tài)度,同意做全喉切除手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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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的發(fā)音功能就此喪失,再也不能為學生講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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