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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歲博士業(yè)界先驅凌晨猝死實驗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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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事件] 作者 :byb.cn 日期:2016-8-24 00:01

    【byb.cn 】(來源:澎湃新聞網(wǎng))田肖華不斷用雙手或單手按頭,他走到垃圾桶邊嘔吐,又踉踉蹌蹌走回窗邊,坐到地上,躺了下去,像是不甘心,又坐起來,又躺下……最終一動不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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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驗室五樓事發(fā)地,如今堆滿了桌椅


  7月17日凌晨,這位25周歲的通信與信息系統(tǒng)專業(yè)博士死在了中國傳媒大學實驗室大樓的走廊。遺體被發(fā)現(xiàn)時,距離死亡已經(jīng)過去5個多小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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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發(fā)的實驗室大樓,8月6日凌晨依然有燈亮著。


  死亡回放


  7月18日下午,中國傳媒大學保衛(wèi)處電腦前,肖蓮和丈夫田波在看監(jiān)控回放。


  畫面上是兒子田肖華死前最后的場景:


  7月17日凌晨2點19分,田肖華從實驗室二樓乘電梯來到五樓,低著頭,走到電梯旁的窗戶前,不斷用手按頭,有時候用兩只手,有時用一只,大拇指扣在兩眼之間。


  他開始抽煙,一根接一根,大概是抽到惡心了,搖搖晃晃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吐,又踉蹌地走回窗邊,坐在地上,躺在地上,坐起來,躺下去,像是不甘心,又坐起來,又躺下……直至一動不動。


  播放監(jiān)控的人提醒肖蓮,田肖華大概是從3點30 分開始就不動了。


  7點14分,一位清潔工從電梯上來,沒有理會,匆匆去干活。


  這位女性清潔工張麗8月11日向澎湃新聞回憶,7月17號那天是周日,她比平常起得晚,7點多才來學校。難得的周末,她想早點把活干完回家。


  出了實驗室五樓電梯,張麗瞟了一眼窗邊,有人躺著。她沒在意,尋思:這人怎么喝多了躺這了?她急著干活,怕把躺著的人弄醒,拖地時沒敢拖那附近,動作也特意放輕點。


  監(jiān)控顯示,7點40分,一個男生從對面電梯來到五樓,張麗叫住他。男生側頭遠遠望了一眼,似乎表示不認識,拐彎徑直進了實驗室。


  張麗回憶說,這位男生她認識,所以她叫住他問:那人怎么躺那睡覺,是不是喝醉了,你要認識就叫他一下。小伙子側頭看了對面窗邊一眼,說不認識。張麗想不認識就拉倒吧,讓他睡吧,活也干完了,下班回家。


  張麗走后,五層只剩小伙子一人,他叫王永亮,是五樓實驗室的學生,每天都很早來實驗室。


  監(jiān)控顯示,王永亮端著臉盆又出來了,不是去看田肖華,而是去廁所。從廁所出來,回了實驗室。


  王永亮8月10日向澎湃新聞回憶,他去廁所中途路經(jīng)躺著的人,沒靠近,遠遠看了一眼。他之所以那么確定躺著的人不是五樓的,是因為這層樓的人他都認識,每個人大體什么裝扮也都知道。


  他說當時沒怎么感到奇怪,猜可能是個農(nóng)民工,正好四樓最近裝修。他看過樓下小樹林里,中午有農(nóng)民工躺在地上睡覺。如果不是農(nóng)民工,就像清潔工說的,應該是誰喝醉了,過來找一空地睡覺。王永亮心里想著,還是不要靠近,萬一他醒了可能耍酒瘋。


  監(jiān)控畫面上顯示:8點20分,來了另一個男生,好像認識田肖華。他看情況不對,急忙去叫人。


  同層實驗室的師哥慌慌張張地找到了王永亮,說他們實驗室的田博士躺在外面,讓他一起過去看看。田博士?王永亮記起最近在網(wǎng)上看的技術博客,就是田博士寫的。


  王永亮萬萬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跟田博士初次見面。他覺得不對勁,蹲下摸了摸田肖華的右手脈搏,發(fā)現(xiàn)整個胳膊都是硬的涼的。這時又來了一個男生,了解情況后開始報警、打120。


  監(jiān)控畫面上:陸陸續(xù)續(xù)來了許多人,警察、醫(yī)生、學生、老師……有的抱頭痛哭,有的相互安慰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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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肖華的水杯,正面寫著喬布斯的名言,背面寫著“程序人生”。


  前一天

  田肖華死亡前一天


  室友馮一鳴記得,7月16日早上8點,他出門去參加會議,走的時候田肖華還在床上躺著,問了他一句:“你要出門啦?”


  田肖華2007年考入中國傳媒大學本科,研究生、博士課程均就讀于該校。博士研究方向是通信與信息系統(tǒng)專業(yè)數(shù)字視頻技術,今年開學后他即將讀博三。


  往常,早出晚歸的都是田肖華。他倆不是同一個學院,一個文科一個理科,年紀差一輪,生活方式也截然不同。文科忙在寫論文時,理科忙在平時,田肖華基本每天早上9點去實驗室,宿舍晚上門禁是22點,他大概21點回來。


  在馮一鳴看來,室友的生活是缺乏情趣的。他不看電影、不打球、不去音樂會,不知道網(wǎng)絡紅人Papi醬和很火的韓劇《太陽的后裔》,也不談個女朋友。每天晚上回來,在電腦上擺弄的也幾乎都是程序或與專業(yè)相關的內(nèi)容。


  馮一鳴張羅著撮合田肖華和自己的師妹,他告訴師妹室友雖然很宅,但是聰明、人很好、在本專業(yè)非常優(yōu)秀,還去美國微軟公司領過獎。后來因為師妹和田肖華都很忙,沒能見面。6月末,馮一鳴聽田肖華說,有人給他介紹了女朋友,是同專業(yè)的師妹。馮一鳴鼓勵室友主動約約女孩子,田肖華說還沒到那程度。


  田肖華在學業(yè)上的確很鉆研。在他身后的追思詞里,他的老師和同學們寫道:9年來,他曾發(fā)表多篇國際會議論文,在香港等地參加學術交流活動,撰寫視音頻技術博客,榮獲2014、2015年度CSDN(中國軟件開發(fā)者平臺)博客之星。其中的視音頻技術專欄,被稱為視音頻技術從業(yè)人員“優(yōu)秀的參考手冊”。


  7月份進入暑期以來,馮一鳴發(fā)現(xiàn)室友有些反常。他開始睡懶覺,早晨經(jīng)常睡到10點11點,問他為什么,田肖華說自己有點累。他不出門,甚至在宿舍連吃了幾天泡面。


  他的大學本科室友羅生向澎湃新聞回憶說,今年5月末,他曾和田肖華見面,田提到接下來會忙起來了。


  肖蓮知道,兒子在課外做了大量的社會工作,比如答應清華大學出版社出書。


  7月15日晚上,田肖華在宿舍接連去了5趟衛(wèi)生間。馮一鳴感到奇怪,推門進去一看,田肖華沒上廁所,坐在馬桶蓋上抽煙。他平時不怎么抽,馮一鳴問他怎么了,他說自己抑郁了。再問為什么,說是因為女朋友的事。


  “至于嗎?”作為年長一輪的老大哥,馮一鳴像往常一樣開導室友,幫他分析當前的首要任務:把開題報告寫好、把沒發(fā)表的論文發(fā)表、再找個好工作。末了還鼓勵一句:“等你變強大了,后面會站一排女生?!?


  馮一鳴覺得自己的勸說是有效果的,室友應該聽進去了。


  在此之前的7月11日,田肖華跟朋友王文有過一次微信聊天。那天田肖華反常地拖延了工作,跟王文說中午午休了,最近身體不舒服。


  在學校多處攝像頭組合剪輯出的監(jiān)控視頻里,田肖華生命的最后一天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。


  肖蓮看到兒子7月16日15點半走出宿舍,去超市吃了快餐后去了實驗室,17點多出校門,19點多回學校,拎著飯和飲料去學校小花園里吃飯,21點多從小花園出來。


  她記起晚上20點多,和兒子通過電話。


  肖蓮在一家國企的研究院工作,當晚要坐凌晨一點多的飛機出差去國外。她臨走前想著給兒子打個電話,暗自期待能收到上幾句祝福話。但那天電話里,兒子沒祝福什么,只說咱們各忙各的吧。


  肖蓮想,兒子周末沒回家,肯定是有忙的事,說那行,兩人就掛了電話。她沒有察覺到兒子有任何異常。


  生命繼續(xù)快進。


  田肖華晚上21點半回實驗室,23點,另一個男生也進了實驗室,大概3分鐘后離開。晚23點到凌晨2點19分,田肖華去了四趟衛(wèi)生間,開始每次大概幾分鐘,后來每次將近三四十分鐘。再后來,他坐電梯去了五樓。


  肖蓮猜測23點多時,兒子就已經(jīng)開始不舒服了,去衛(wèi)生間未必真是為上廁所。他去五樓,大概因為五樓有個大窗戶,可以透透氣。


  在幾個小時的監(jiān)控畫面里,看起來不舒服的田肖華沒有向人求救。肖蓮認為,兒子是跑馬拉松的人,一定是覺得再難,咬咬牙就能挺過去。


  在她的記憶里,從小到大,兒子只求助過一次。那是2014年一個周六,肖蓮接到兒子電話說牙疼得不得了,還發(fā)燒了,飯都吃不下。肖蓮急忙開車去了兒子宿舍。她記得田肖華看見自己時很高興,說:“媽媽我一見到你,就馬上不疼了?!毙ど徯λ骸霸趺磿??”


  監(jiān)控顯示,當晚23點鐘進實驗室的男生,是那天晚上除田肖華以外最后一個出現(xiàn)在監(jiān)控畫面里的人。


  他是田肖華的師弟王生。王生告訴田肖華父母,那晚他21點多從實驗室出去時燈亮著,23點多想著來關燈,看見師哥還在,臉是紅的,屋里好像還有酒味,他勸師哥早點回去休息,師哥說,他要等人。


  王生回宿舍后給田肖華發(fā)了微信,問他是不是喝了酒,勸他早點回宿舍洗澡休息,田肖華“嗯嗯”應承著。


  田肖華是他們實驗室唯一的博士,平時很照顧師弟師妹。師弟劉孟山記得,去年冬至時田肖華還招呼大家出去吃餃子。他們?nèi)コɡ璒K時,田肖華雖然唱得不好,卻是個麥霸。


  三個月前,王生和田肖華一起跑完半程馬拉松。王生和另一個師弟是在田肖華的鼓勵下參加的,原本他打算跑兩三公里就退賽,沒想到堅持到了最后。田肖華替他高興,專門發(fā)了個朋友圈稱贊師弟突破自我,太牛了。


  田肖華共有362個微信好友,這條朋友圈下留下了67個點贊,55條評論。


  評論里有人調侃他:“一下帶了兩個師弟!師妹呢小花(田肖華昵稱,名字諧音)?”田肖華回復:“師妹跑這個長了點。”留言者回他:“棒,會疼人。”


  這是田肖華生前最后一條朋友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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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肖華實驗室所在的二樓走廊


  “醉酒”疑云


  7月18日,司法鑒定中心冷凍室。在齊刷刷的名字和編號中,田肖華的遺體被拉了出來。肖蓮看見兒子時,覺得他跟離開家時沒有太大區(qū)別,就是兩眼之間被掐青了。


  她懷疑自己在做夢,看看周邊站著那么多人,又覺得不像是夢。她覺得被打暈了,不知該想什么。


  田肖華去世一天后,肖蓮連夜從國外趕回,丈夫田波在7月17日當天9點55分接到學校老師聯(lián)絡,讓他來趟學校。他以為是騙子,給兒子回撥了電話,接電話的正是打電話的老師。他猜想兒子惹事讓人逮起來了,手機都被沒收了。


  11點半,田波來到傳媒大學。會議室里一群人在等他,警察跟他說,田肖華已經(jīng)死亡了。


  他整個人懵了,耳邊回響著警察的聲音:現(xiàn)場沒有搏斗痕跡,不是他殺,要做進一步化驗……


  田波到五樓看兒子,遺體已經(jīng)被搬走了。隱約中,他聽到有人說兒子是喝酒死的。他記不得聽誰說的,只是感覺那時候除了自己,其他人都這樣想,老師也在講。


  他知道兒子不喝酒,家人過生日逼著他,最多只喝一罐啤酒。


  田肖華的本科室友羅生更早從微信群得知田肖華出事了。7月17日9點30分,大學本科班級群里,一位老師告訴大家田肖華走了,據(jù)說喝酒了,嘔吐物堵塞呼吸道。


  比羅生早半個小時知道消息的,是田肖華室友馮一鳴。他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,理工學部的輔導員告訴他室友出了一點意外,讓他去理工學部。前一晚9點多,他回宿舍沒有看到田肖華,以為室友像往常周末一樣回家了。


  馮一鳴來到理工學部會議室,學部領導和警察正襟危坐。警察單刀直入:“田肖華平時喝酒嗎?”馮回答,沒怎么喝。


  和他一起被叫去問話的,是最后見到田肖華的師弟王生。他告訴警察,他看見師哥臉是紅的,還聞到了實驗室里有酒味。


  馮一鳴在當天下午2點41分群聊時,告訴其他同學:“理工學部的領導說是喝酒喝高了,還有心臟病。喝酒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失戀?!?


  四天后,7月21日,司法鑒定所出具尸表檢驗鑒定意見:田肖華心血中未檢出常見毒物,可排除常見毒物中毒致死。尸表檢驗未見明顯嚴重外傷,可排除外傷致死;結合案情分析,田肖華符合猝死。


  這份鑒定意見沒有提到酒精含量等相關指標,參與鑒定的法醫(yī)對澎湃新聞稱,“我們檢測到什么東西就會寫出來,既然沒寫,就是沒有?!?


  尸體不解剖,具體死因無法確定。田肖華父母說,受不了兒子從頭被剖開,他們相信一位熟悉的醫(yī)生對兒子死因的分析。


  這位醫(yī)生是田肖華小姨帶去看遺體和監(jiān)控回放錄像的,該醫(yī)生是專家級別的急救科醫(yī)生。她初步判斷田肖華可能死于腦溢血,因為他出現(xiàn)的頭疼、嘔吐、臉發(fā)紅等癥狀符合腦溢血癥狀。


  7月23日是田肖華死后的頭七,父母決定將他火化,不想讓孩子一直凍著。有人提醒他們,如果弄完喪事,可能后面(賠償)的事會很難辦。田肖華父母覺得,兒子的死有自身原因,他承擔了大量課外工作,經(jīng)常熬夜,學校的責任有限。


  田肖華在2014年1月5日發(fā)表的博文《2012,2013年總結:在視音頻技術道路上摸索》中提到,“導師人很好,她給了我自由的空間,去做自己的研究。只要不偏離項目的主題就行?!?


  他的導師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評價自己的實驗室:“沒有項目壓力,研究內(nèi)容只要圍繞視音頻技術就可以。因此學生有很多自由時間干自己喜歡的事情?!?


  田肖華的父母雖然認為傳媒大學責任有限,但不代表沒有管理責任:24小時視頻監(jiān)控,是否有人值班?《中國傳媒大學校園治安管理規(guī)定》要求實驗室不得留宿人員,是否有人巡邏監(jiān)管?學校上報此事的過程中,是否以學生喝酒導致死亡為由推卸管理責任?


  他們要求學校提供一份描述兒子死亡經(jīng)過的書面材料、一份監(jiān)控剪輯錄像拷貝以及學校給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的上報材料,并要求和校長見面,均無果。


  校方提出要給一筆撫恤金,被田肖華父母拒絕。“撫恤金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,不是認錯?!?月末,夫婦倆向教育部、北京朝陽區(qū)安全生產(chǎn)監(jiān)督管理局等部門發(fā)去舉報信,舉報中國傳媒大學存在安全管理漏洞、可能對事件存在瞞報行為。目前還沒有得到相關部門的回復。


  8月6日凌晨,澎湃新聞記者來到事發(fā)的理工學部實驗室大樓探訪發(fā)現(xiàn),樓前沒有警衛(wèi)人員,來訪者出入自由,直到記者離開時,依然有實驗室開著燈。


  事發(fā)20多天后的8月10日,在中國傳媒大學保衛(wèi)處監(jiān)控室,澎湃新聞記者看到監(jiān)控室墻上有11個監(jiān)控屏幕,分別顯示學校幾個出口和校內(nèi)幾大交叉路口的畫面。學校保衛(wèi)處值班工作人員稱,除了以上11個監(jiān)控屏幕的錄像,其他攝像頭監(jiān)控的錄像都是回放時看的。被問及學校是否要求深夜對實驗樓清場時,對方回復稱,“沒聽說過?!?


  中國傳媒大學校宣傳部副部長裴鳴8月3日在接受《法制晚報》采訪時表示,有關學校安保問題、善后情況、田肖華死前是否喝酒的問題,需要學校找相關部門了解情況后給出答復。


  8月10日,澎湃新聞記者來到該校黨委宣傳部辦公室,宣傳部工作人員已經(jīng)放假。澎湃新聞隨后給該校宣傳部副部長裴鳴發(fā)短信,說明采訪意圖,但截至發(fā)稿未收到回復。


  中國傳媒大學理工學部實驗樓五樓田肖華出事的位置,如今已經(jīng)堆滿了桌椅。


  “最有價值專家”


  8月6日,田肖華的“三七”。
  北京東郊殯儀館骨灰堂的一間小屋里,擠滿了十幾位年輕人。他們互不相識,來自兩個視音頻技術交流QQ群,這兩個群成員總數(shù)超過3000人,群主都是田肖華。

  田肖華父母從未聽兒子提起這個群的存在,也很意外內(nèi)向的兒子有那么多朋友。


  8月3日,田肖華去世的消息被報道后,群里刷屏悼念群主,群成員王文在征得田肖華父母同意后,提議大家在三七這天來看望“田神”,他們眼中“業(yè)界的先驅”。


  王文從深圳趕到北京。他今年四十歲,讀博期間在麻省理工做電子技術方面研究,回國后在深圳創(chuàng)業(yè)。2012年,他通過朋友認識田肖華,認為在FFMPEG視音頻編解碼領域,田肖華是國內(nèi)開源的第一人。


  所謂開源,是指把所有的代碼公開。“一個程序開發(fā)員,誰愿意無償把自己的代碼公開呢?幾百行的小代碼,要賣可以賣到十幾萬。”王文跟記者介紹,“國外做開源的人很多,國內(nèi)非常少,大多是前期做開源,后期就轉為商業(yè)了?!?


  田肖華一直做開源。2013年以來,他無償撰寫多篇技術博客,博客訪問量超過450萬。2015年,他被美國微軟總部授予微軟大中華區(qū)MVP(最有價值專家)稱號。


  骨灰堂里,網(wǎng)友們逐個為田肖華送上鮮花,鞠躬致哀。


  他們的工作領域涉及地鐵廣播監(jiān)控、安防視頻監(jiān)控、視頻直播等,他們都曾受益于田肖華的博客,有因此入行的、升職加薪的、開發(fā)出新軟件創(chuàng)立公司的。


  除了網(wǎng)上交流,他們私下也有互動。有幾個人專門跑到傳媒大學見田肖華,對他的印象是謙虛,溫和,樂呵呵的。


  34歲的董硯勇是曾專門拜會田肖華的一位網(wǎng)友。他感嘆田肖華的工作量,在3年的時間里,寫了375篇原創(chuàng)文章,翻譯28篇文章,轉載159篇文章,相當于兩三天就會有一篇文章?!斑@些文章,對于我們這些視音頻開發(fā)方面的工作者來說,相當于一部通俗易懂的百科全書?!?


  田肖華在博客里曾經(jīng)寫過自己為什么要分享,他覺得太多人不了解“視頻質量評價”這個領域。而學校第一重要的責任就是:傳播知識。“作為在學校的一份子,我有義務這樣做,盡管力量可能很微小?!?


  王文欣賞田肖華的人品和號召力,曾在田肖華碩士畢業(yè)時開價年薪100萬聘請他加入公司,田肖華選擇讀博深造。王文支持他,極力向自己的導師推薦讓田肖華博士畢業(yè)后去麻省理工做博士后,心里算盤著將他推向頂點后收入麾下。


  田肖華父母雖然不懂兒子的專業(yè),對這個獨子一直引以為傲。一米八二,博士,人品好,北京戶口,許多家長都看好他,要給他介紹對象。田肖華對此并未表現(xiàn)出太大興趣,父母對他去世前因女朋友抑郁的說法不以為然。但兒子的手機已經(jīng)被鎖死,他當晚在“等人”的說法也無從印證。


  如今,肖蓮覺得自己自卑了,她不想出門?!八灰冢憧偸怯幸环菹M?,現(xiàn)在希望沒有了,一下子打掉了?!毙ど徴f,26年,他給了我們很多快樂,現(xiàn)在,快樂消失了。


  坐在監(jiān)控錄像前,肖蓮一直想不通,為什么沒人來救她兒子——發(fā)病的全過程在監(jiān)控屏幕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,連打火機點煙的火苗都能看見。還有那些最先發(fā)現(xiàn)他的人,為什么置之不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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